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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新知|生活禅

Vol.02 原来吃饱这么值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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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09 第二期#

诸位菩萨,展信佳!

您正在阅读的《壹苇可航》电子报 2024 年第 2 期(总第 66 期)。本期头图由 Dall-E 3 生成,prompt 为 插画风格,一个男生正在列车的餐桌前吃中餐,他很享受食物的美味。车窗外是秀丽的风景

以下是本期正文,阅读时长约 17 分钟。


一、我想模仿阿城的文风#

阿城,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他的文集常读常新,今年我想在写博客时去刻意模仿阿城的文风。

阿城的文风来自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明清小说,如《红楼梦》和《三言二拍》。他的语言虽不事雕琢,大体上却言简韵深。他的作品扩展了散文边界,善于从世俗生活中采撷幽默、逸趣,并以之贯通古今文化之源流。他的文字风格除了上述特征外,还很「细小」,用极小的笔调去描绘图景,这也是他文字的细腻之处。例如在《棋王》中,他对吃的描绘就非常生动,让读者能够感受到生活的味道。

总结起来,阿城的作品中有这样几种手法是常用的,但学起来真不易。

  1. 拟人手法:阿城在作品中经常使用拟人手法,将人们常用的动作赋予物体,创造出新颖的表达方式。

  2. 精心选择词汇和句子节奏:阿城的作品中,每一行字都下过功夫,字词的选择、句子的节奏都是精心安排的。例如,他的动词用得很妙,绝不肯轻轻松松放过。

  3. 偏爱单字的词:阿城偏爱单字的词,能用一个字就绝不用两个。例如,像是「非常」这个常用词,整本书里居然只出现一次,其余一律用「极」字代替:极远,极累,极小心,极是考究。

  4. 写实:阿城在文字上该写实时还是落在实处,不会让修辞干扰描写。比如对话描写,他小说里农民讲话就像个农民,知青讲话就像个知青,领导讲话就像个领导,方言、粗口都不避讳,绝不会用阿城的美文来讲话。

  5. 神奇性、神秘性、想象性、超自然性:阿城的作品中,常常「颠倒时空秩序」、「交叉生命世界」、「极度渲染夸张的情节」,这些都体现了他的神奇性、神秘性、想象性和超自然性。

  6. 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反思:阿城的作品深刻反映出他自身所具备的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素养,及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反思。

  7. 审美自主性的探索:阿城的作品中,文本本身的审美自主性十分突出,这是他作品中的一种重要手法。

二、原来吃饱这么值得感恩#

王翰元在 12 月 26 日的电子报中记录了他在英国买菜做饭的经历,意识到他把吃饱当作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从未想过去感恩吃得饱这件小事。

饥饿的感觉,恐怕很多人已经没有这个经验了。记得在国外的时候,我遭遇了一场非常大的变故,饿了几天。那几天真的是只有喝水充饥。在广场上看到有人在吃汉堡,嘴里一直在分泌口水,当时心里的想法是,冲过去把汉堡抢过来吃。

除了那几天让我感受过饥饿之外,再也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吃饱可能是每天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事。然而,在这背后,其实是一个复杂的供应链系统,是农民辛勤的劳动,是供应链上的工作者的奔波,以及无数人的智慧和努力。饱腹感不仅仅是物质的满足,它还象征着社会的稳定与和谐,象征着我们所享有的和平与繁荣。

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小事」被我们忽略,甚至不屑于关注。然而,正是这些平凡但必不可少的事物和时刻支撑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比如,我们的健康、家人的陪伴、朋友的笑容、清晨的阳光…… 这些稀松平常的事物,都是我们应当珍惜和感激的。

生活不应只是一连串的日复一日,一顿简单的饭菜,一次不期而遇的微笑,都是值得我们停下脚步,心怀感恩。在感恩中,我们可以找到更多的幸福感,也能够更加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三、贴着地皮看世界#

此文是项飙于 2015 年发表在《南风窗》杂志的一篇文章,现全文转载:

是时候了,让我们回到大地和岛屿,让我们用每一根绿草、每一声婴儿的啼哭把被掏空了的空间重新填满,让空间和时间重新成为你我生命和溪流飞鸟的延展,而不是凌空的霸权确立控制的维度。

我对印度的研究究竟有什么价值?

在完成《全球猎身》(2006 年,中译本 2011 年出版,王迪译) 之后,我时不时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对印度的理解当然远不如印度学者深刻细致,也不可能比受过系统印度学训练的国际学者全面,我的工作能对深化我们对印度的理解起什么作用呢?如果说是为了了解世界,在这个资讯过剩的时代,翻译、编辑的效率显然会更高。

我在 1998 年开始做这个课题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具体的贡献,而是要对「西方学者研究世界,中国学者调查家乡」的学术格局做一个「逆动」。「世界」和「家乡」的差别,显然不仅在于空间上的分工,或者范围的宽窄,而在于世界研究贡献普遍性理论,家乡研究提供具体素材;前者提供看问题的矿灯,后者好比挖煤的矿工。我当时想,如果我们不尝试去以自己的眼光看中国之外的问题,那么我们永远不可能形成一个中国的世界视野,不可能成为世界学术中心的一部分。

这样一个「逆动」的姿态,现在看来似乎成了中国崛起的大势下的一个「顺动」。过去 15 年间,中国民众和政府对世界的态度发生了重要变化,从韬光养晦到和平崛起到中国模式,就是要强调中国不仅要被世界主流承认,而且要以自己的姿态进入主流,甚至改变主流。

我是顺应了这样的历史潮流吗?

毫无疑问,我们对世界的研究是这个潮流的一部分,而且必须要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来理解。但是也必须看到,中国崛起不是一个自然而然、单线进化的过程,其背后有多种因素,而且彼此经常互相矛盾。我们至少可以看到市场和国家这两种力量的交错。

从 1970 年代末邓小平等领导人出访美、日、欧、东南亚开始,市场是中国进入世界的主要通道,所谓「加入国际大循环」。 1978 年 11 月,邓小平访问了新加坡,他当时出访东南亚,主要是针对中苏对立下的越南问题,核心考虑是军事冲突和边境安全。他在出访前加了新加坡一站,很可能是被新加坡的发展模式所吸引。

邓小平的新加坡之旅可以被看作是作为革命世纪的 20 世纪在亚洲终结的象征。一方面,跨国共产主义运动成为历史,另一方面,新加坡模式,即去意识形态化的、严格以民族国家为政治单位但又积极加入国际市场的、以经济发展为首要目标的治国路径,成为主流。1989 年之后,为了冲破西方的封锁,中国外交非政治化、市场主导的趋势加强了而不是减弱了,大量涌入的外资成为形塑中国经济甚至社会结构的重要因素。

1999 年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给中国知识界和政府带来了极大震动。我曾问过一名当时在华盛顿的高级外交官,克林顿对北约炸馆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回答令我吃惊:「就算是他知道,我们也只能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要说白宫当时知道这一计划,那就意味着是美国对中国的宣战,而以中国的实力,这样的认定将把中国带入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背后的含意是,究竟什么是事实并不重要,事实是在权力关系中才获得意义,与其追究事实,不如发展实力。

在民间,这两种进入世界的路径想象 — 市场主导的世界一体化和以国家为主体的角逐激烈化 — 也互相交错。中国企业走出去,其基本动机和运作方式都是基于市场理性的,认为只要让利到位,经济共赢,就不会有大问题,但出去之后才知道情况复杂,受挫后转身寻求国家支持。所谓「中国不高兴」,「愤青」兴起和中国与世界关系的空前深化同时发生,并不矛盾。

这两个进入世界的方式看起来很不一样:前一种是以对既定世界格局的接受为前提,以进入这个秩序为目标,后一种反对既定格局,以取而代之为目标。但这两种方式又基于一个共同的世界想象,即世界是由主权国家构成的、有一个稳定的中心和霸权(美国)、有一个决定性的运行逻辑(贸易加强权),和美国的关系决定了和世界的关系。这一想象依循特定的认识路径:它的出发点是一个总体性的「大格局」,即以美国为主的西方霸权,这一「格局」定义了我们和其他国家的「关系」,然后根据这样的「关系」来理解各个「国家」的政策,而国家内部的多样的「社会」构成,尤其是内部的多样边缘群体,就成了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

人类学者的实地调查,也许是对这样的进入世界的思路的逆动?

实地工作者迈了左脚迈右脚、坐过汽车换渡轮,对世界做贴着地面的理解。逆动不是决意的逆行,也不是刻意的逆反,而是要引入一分犹豫、要多一刻的反省、想象另外一个看问题的角度,同时要用细节说话、用自己真正能够理解的材料为基础思考。实地调查无法从抽象的格局出发,而只能从具体的人 — 不管是埃及的商人、巴基斯坦的阿訇、秘鲁的游击队员、纳米比亚的矿工 — 出发,从他们日常生活的忙忙叨叨里分辨出种种社会关系和制度的身形,再从这里看到国家、捕捉世界。走到境外的某些中国企业常常郁闷不解:既然和你们政府都说好了,把地方上的显要也都打点好了,你们怎么还闹?肯定有幕后黑手。但是,也许这些村民对土地、矿产有自己特别的理解呢,也许他们真的觉得现金不那么重要呢,也许他们对自己的地方政府一直有意见,要借反对外资来给政府施压呢?

不对世界的具体构成做紧贴大地的分析,「美美与共」、「和为贵」甚至「不干涉内政」等原则不仅对别人没有说服力,对自己也没有指导意义。我们经常要处理的问题是:投资项目究竟要在环境评估上做多大投入?工人在工程最关键时期罢工,怎么办?一个明明不得民心的政府提供优惠政策,是合作还是不合作?要做出明智的对策,当然要遵循一定的道义原则,但同时,细致且有积累的观察、对对方的视角深入理解、对多层次社会关系和社会矛盾的把握,都是必不可少的。而道义原则本身也要来自对实践的总结,更要结合具体的实践和场景而运用,长期细致的实地调查也是形成有效道义原则的重要基础。

贴着地皮看世界,不是要忽视大的格局,恰恰相反,正是要对大格局作更深入、细致和灵动的理解。格局不是衣柜,稳稳当当站在屋中央任你打量,而是由无数关系构成的,反过来又嵌入到种种关系中,靠这些关系在每天的运作中而持续,它永远是一个过程。而更重要的是,只有自下而上地看、动态地看,我们才能觉察到格局内在的矛盾、潜在的裂痕,才能发现可以游刃的机会、可以扩大的空间。

自上而下的视角往往把格局绝对化了。比如我们对美国过分关注,常常无意识地把美国列为中国的目标模式,激进者希望取而代之,温和者提倡平分秋色,放弃了想象另一个全新世界格局的努力。同时,对自己的边缘性过分看重也可能导致种种问题。为什么边缘的地位不激发创新,反而导致了溃败?也许为获得承认的长期挣扎真会把人拖垮,这当然不是说不要承认,但是在争取承认的同时,必须要有内在的坚实支撑。伊斯兰面对的挑战提醒我们:如果不在内部一尺一寸地解决好个人和个人的关系、个人和群体的关系、群体和群体的关系,讲抽象的「复兴」可能是件危险的事情。

我有时想,为什么严重的腐败分子往往出生平凡?为什么相对开放的社会流动导致了极端的功利主义?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边缘者过于重视自己的边缘地位,从而想象所有在边缘的人的唯一生命意义就在于被承认、往上爬,因此要不择手段地竞争。边缘群体以极端的方式维持着和强化着不平等,并把它残酷化。

逆行需要勇气,逆动要韧性、要小心。借用日本学者竹内好的话说,逆行类似于「转向」,是加入主流的一种做法,而逆动类似于「回心」,「以固执自己而改变自己」,和身处其中的当下历史作持续的摩擦。逆行针对自己之外的别人,逆动针对和别人不可分割的自己。

竹内好当然不只是讲个人体验,而是要解释为什么在被卷入现代世界的时候,日本最终走上了军国主义,而中国选择了社会主义。在今天这样的历史关头,我们脚下没有一条自明的道路,但是同时又有多条道路的可能,“小心的逆动” 可能真的是中国最需要的思想资源之一?

「一带一路」预示了进入世界的又一种路径。和以往的自由贸易区等举措不一样,「一带一路」不是由某一原则来定义的,而是靠物理的线路联系起来,不仅在地图上能够画出来,而且要落实到地面、水面上。「一带一路」上的种种的社会文化政治差异,我们必须要直接面对,绕不过去,也不能靠抽象的原则大而化之。

人类 15 世纪以来远洋航海技术使得强权获得了大陆战略所无法达成的全球性霸权,因为它们可以让权力抽象地、总体性地控制世界,把空间掏空,跳过所有那些对权力没有直接威胁也没有直接作用的岛屿、人群和实践。21 世纪的人类又面临太空军事化的危险,霸权运作将更加抽象化。也许是时候了,让我们回到大地和岛屿,让我们用每一根绿草、每一声婴儿的啼哭把被掏空了的空间重新填满,让空间和时间重新成为你我生命和溪流飞鸟的延展,而不是凌空的霸权确立控制的维度。问题是,我们做好了匍匐前进、认真面对每一个具体而坚硬的差异的准备了吗?

十多年来出国旅游和留学的人数井喷式增长,这是发展我们新的世界观的重要契机。当然很多人留学是为了镀金,旅游是为了娱乐购物,但是这里也隐含了逆动的因素:对其他生活方式的好奇,对自己生活状况的某种不满足。如果我们在远行中少一点对其他文化的烂漫想象,多一点进入他们实际生活的努力,尽量体验他们的感受和思维,那么旅游就不会是简单的逃避,而将成为有效的丰富自己的力量。坚实踩在大地上的脚印多了,也许就成了一条新路。

学习怎么理解别人就是学习怎么理解自己。要对别人的生活经历作真正深入的理解,最重要的思考资源是自己的生活经历,而若要把自己的生活经历转化为理论资源,就要反思自己的生活经历,要在彼此的生活经历之间形成关联。反过来,基于参与观察、切身体验而形成的对他人的理解,又帮助我们理解自己的经历在世界上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此循环往复,世界也就有机地内化于我们的思考和观察中。

把手唠嗑,同吃同住,不只是要了解他者,而是要重新发现你我他之间被隐蔽的关系,重新想象世界联系的其他可能方式:在锣鼓喧天中听到叹息,在压城乌云里看到霞光。

四、夜航船#

阅读#

  • 许久没有酣畅淋漓地读到关于知识管理的文章了。Minja#UNTAG 上发表了许多关于知识管理的一系列文章,如《笔记方法论|专栏导读》《当我们谈笔记的时候,我们在谈什么》《为什么,以及如何处理孤儿笔记》等。这些文章条清缕析,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是这些年中文内容中讲知识管理数一数二的优质文章。

  • 当我第一眼看到 * I’ve Never Had A Goal* 这个标题的时候,就被深深地吸引。因为我本就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很自由散漫,随遇而安。读完这篇文章,深以为然。目标是一种在我达成时就消失的东西。一旦我达成目标,它就消失了。当然我还可以设定另一个,但目标并不以这种 step by step 的方式运作。当我从第一步转到第二步,第一步就在我身后。然后从第二步转到第三步,第二步就在我身后。所以我更喜欢做事,而不是为了一个目标去奋斗。本文的作者也是这样,连续地处理事情,只是想继续前进 —— 沿途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的事情。

    • 作者在文中表示,他有想做的事情,但如果没有做,他也能接受。他有想达到的目标,但如果没有达到,他也不会回头说错过了它们。他不以这种方式去追求事物。他做事,尝试事物,建造事物,是希望自己进步,希望为自己、为他的公司、他的家庭、他的社区等做得更好。但他从未设定过目标,这不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
  • 由亚马逊云计算上海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长张峥撰写的《中国为何始终缺乏原始创新》主要探讨了中国为何始终缺乏原始创新的问题。张峥引用了吴国盛老师的观点,认为一个国家的综合科技实力由基础研究、应用研究、面向市场的开发研究三方面组成,如果其中一个是短板,那么科技实力就会偏颇。吴老师认为,中国对基础研究和基础学科缺乏正确的认识,文化中缺少对科学、真理和创造的支持,更多的是从功利角度、实用角度来看待科学。

    • 文章还引用了熊卫民老师的观点,他分析了中国科学家为什么选择了中国特色的「人工合成生命」系列研究,从而错失分子生物学革命的各种原因。他指出,从 1958 年到 1977 年近二十年间,除了冷战阶段和国际同行脱轨的国际原因之外,中国反对「为科学而科学」,强调理论联系实际,经常性的批判基础研究,由非科学家主导研究。

    • 文章还通过无线电、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发明,分析了它们的起源和发展轨迹,以此来说明原始创新的重要性。例如,无线电的发明者马可尼是通过实践和不断改进设备,最终实现了无线电的商用化。而计算机的发明者图灵,是在解决数学问题的过程中,无意间构造出了抽象的计算机,从而奠定了计算机的基础。这些例子都说明,原始创新需要对基础科学的深入理解和不断的实践探索。

视频#

  • 善美与牺牲 —— 美与浪漫集 其十三(Bilibili

五、生活在别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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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颂时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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